夢人

阿米娅,请赐给我虚幻愿景

南行的鸽

*试图写小作文
*良秀x爱娜
*躺平x还有一篇友谊组
*[]中的诗句皆为摘抄

那个时候窗台上栖息着一群鸽子。灰色的羽毛,眨着红色的眼睛,偶尔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咕声,又时常成群结队地飞走,盘旋,掠过远处废弃的教学楼,天空是灰色的,窗户上还贴着圣诞节标语,已经被雨冲刷褪色,惨惨淡淡地附在玻璃上。

生活没有诗,没有远方,没有田野。只有一群忙碌的理工男和导师,偶尔也有学姐来拜访,挥着白灿灿的解剖刀,笑得让人毛骨悚然。

他就窝在这里,日以继日地摆弄显微镜,培养皿,还有那些新鲜的尸体。他搬来一把长椅,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放着,那就是他的床,更多的时间睡眠要在混合着福尔马林和清洁剂味道的桌子上度过,他看着表格,对自己说一声晚安,扯出一层被子,接着陷入沉睡,无论是黑夜还是白天。

醒来时或许天空还是一片黑暗,星辰汇聚在其间,他看向窗台,那里空无一物。白天的热闹和喧嚣都消失不见,只留下几片羽毛。

他从衣袋里掏出眼镜,捏捏沉重的鼻梁,投入泰坦爱泼特斯之子的殿堂。

他用垃圾食品和咖啡支撑着每日普通人类所需要的养分和热量。他没有变成油头油脑的肥猪,反而更瘦了。t恤挂在身上日益宽松,头发懒得修剪,干脆放任其肆意生长,已经齐头并肩,远远看上去像是挂着片云的桅杆。阳光把他照得几近透明,他少见地穿起了白衬衫西裤和实验服,少见地走出实验室,当他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,站在走廊里时,不安和恐惧却席卷了他,让他想回到那扇门后。但是他蜷起手指紧紧扯着衣角,外面有鸽子在飞,飞过人群,飞过小河,飞过废弃的教学楼,排成行,一圈又一圈的,他放松下来,有些生涩地朝着楼梯走去。

阳光强烈得有些晃眼,他穿着一身的白色突兀地出现在会场时,像一个苍凉无助的影子。

有些人注意到了他,开始窃窃私语,谈论起他苍白的面容,墨绿的眼瞳,白色的发,单薄的驱壳。时而发出一声窃笑。他又开始撕扯那段衣角,紧张,恐惧,还有四面八方若有若无的恶意将他淹没。

这一次演讲总还算完美结束。他的新课题正准备开始,生化与机械相关,可友人中却无人精通机械。在找到新的合作伙伴之前他终于偷得几天假期,可以终日的坐在窗台前看着鸽子起起落落。他不满足于此,甚至走到了楼下的草坪处,鸽子们认得他,呼啦啦的围在他身边。他把玉米粒撒向草地,坐在了长椅上。

这几天都是这样度过的,空虚又充实。

某日的下午,一个绯红色卷发的女孩闯了进来。他愣住了,鸽子们也歪头歪脑地看着她,发出咕咕的声音。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,后面是坚实的玻璃。女孩摆摆手,拿出推荐信给他看,他这才意识到他此时的窘迫与失礼,女孩露出了狡黠的笑容,眨着灰蓝色的眼镜,他站起来倒茶,接着便坐下来,开口谈论着关于合作的事情。

意外的相处融洽,他们在由某个点开始产生无数交集和话题,这一次从白日到黑夜,空空的实验室终于有人和他一起。

他的心像被鸽子的羽毛拂过。

他们相识,相知。

名为爱的种子在发芽,他坐在长椅上喂鸽子,她便会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。

她考虑着早餐吃什么,他扣响她的门,把纸袋递给她。

那场表白惊心动魄,意外丛生,充满魔幻主义的色彩和笑料。

他坐在实验室里平复着心情。突然想起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的诗

[鸽子犯了错,错连连]

[要向北,却向南,把麦田当水泉]

[大海当天空,黑夜当白天]

[群星当露水,热当寒]

[把你的裙子当成你的衬衫]

[你的心脏,她的家园]

后面似乎还有一句,是什么呢?他想了想,还是记不得了。鸽子从打开的窗户探头探脑地看着里面,他招了招手,便落在他的手上,他们坐在那,一直看着灰色的天空变成火红的夕阳。

研究进入了尾声。爱娜去了遥远的基地实习,他留在实验室,一边准备着实验报告,一边打算继续学习天体物理。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首饰店挑选戒指,定制,预约餐厅,买衣服。他时常看着日历陷入思念,嘴边笑意更深。

天空是灰色的,今天没有鸽子落在窗台,他被从实验室里拉了出来,有些不知所措和茫然。一路上遇到的熟识的人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,用沉默和他问好。经久不见的恐惧感又缠上了他,他呼吸变得急促,双眼惊恐地张大,手颤抖着撕扯衣角。

鸽子们停在草地上,叽叽咕咕,远远的像落着云。穿着政府制服的人站在草地上,现场一片嘈杂混乱,有悲戚的哭声,怒吼声,激烈的交谈声,无数声音交错在一起,回旋着升入天空,在穹顶产生巨大的共鸣,又传播进入他的耳朵,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了,他呆呆地站着,墨绿色的眼睛里又露出那种茫然无措而透明的神色。

他的朋友们奔过来抱紧他,把硬皮的档案交给他,他们用颤抖的手握住他的手,告诉他要冷静,他还是茫然的,世界仿佛被清空,天地灰蒙蒙的,有一望无际延伸出去的草地,鸽子们不断飞起又落下,渐次反复。耳边的所有声音渐渐远去,只有羽毛落地的声音在无边寂静里格外清晰。

■■■■年■月■日
■■基地因严重实验事故导致爆炸,无一生还。
爱娜贝尔小姐于此事故丧生,深表遗憾。

实验基地区域因重度污染封锁,严禁一切人员出入。

他在实验室里沉寂了两天,在那天傍晚他走出了房间,拿着不知道哪里得到的地图开走了chief的车。

当他想尽办法从封锁网进入到基地的废墟时,夕阳染红了天空,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,脚下没有一株存活的植物,这里是一片焦土。设施的残骸已被清理完毕,留下遍布钢筋的地基。

没有任何希望,他的眼泪一直沿着脸滑落,滴进焦黑的土地。

[太阳在燃烧,如同火红的大海奔流。]

[我听见你说,我的鸽子]

[这世界将不会有爱。]

他坐在废墟上,一直到chief跟着导航把他找到,拖回学校,他都一言未发,眼神空旷而茫然。像是灵魂随着那些焦曲的植物一起死在那场废墟里。

隔天他办好了离校手续,他走出那扇大门,并且永远不会再回去。那里曾有他的梦,他的囚笼,他的爱,他的鸽子。

他摸了摸颈上微凉的项圈,对着友人们挥挥手,踏向奇点的另一条路线。

他想起了那首没有记住的诗的最后两句,可这一切都毫无意义。

他将永远失去。

他用手指描摹戒指上的弧度,鸽子又拍打翅膀,他们不曾离开,不曾离去,连同那些无法遗忘的东西一起,留在那扇门后。

[你的心脏,她的家园]
[她睡在岸边,你在一根枝条顶端。]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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